喊你一声小三爷

无人知晓

        那具男孩尸体去了哪里?他不断寻找那起凶案最后的真相,却遇到了当年死了的男孩,一切在枪响之时结束,隐藏多年的的杀机已无人知晓。



他最开始就读的小学是一所私立的民办学校,学校建在山脚下,这里非常偏僻,每到夜晚,方圆几里地只有学校有灯光。学校是新建的,学生名额没有招满,有几层楼的房间完全空着,里面都放些杂物,每个班都要轮流负责打扫这些房间。那天是星期二,他来到五楼,整个五楼的房间都是闲置的,一般没人上来,今天也一如往常走廊空荡荡的。他打开504的门,一个六七岁的男孩正对着门坐着,那男孩他有些脸熟,经常在做操的时候见到,但现在男孩就这么安静地坐着,脸上流满了血,整个五楼安静地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,男孩死了,他跑下去找老师,老师们看到他都很惊慌,班主任用手巾给他搽了搽脸,他把尸体的事告诉班主任,班主任跟他来到504,打开房间,里面一个人都没有,男孩的尸体不见了。班主任说他是被惊吓过度导致的,后来他在出操的时候再也没见过那个男孩,没有家长来找也没有任何关于尸体的消息,好像只是一个梦,但他知道哪里不对。


新建的小学办了两年再也招不到生源,关门了。但那件事却一直让他耿耿于怀,他后来读了军法大学,专业是刑事侦查,但他学习普通,想要真正成为百里挑一的刑警,还差着一大截。


一次,同届的几个班搞联谊,一起上山野餐。几个班里都是清一色男生,带着啤酒烧烤架在山上撸串,酒过三巡,他有些醉了,找了个安静地俯瞰山下的夜景。一个隔壁班的男生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,男生叫白凯南,是这一届里最优秀的学生,他的专业成绩非常好,听说还是军警世家。白凯南似乎也有些醉了,他跟白凯南不是很熟,但在酒精的作用下,他絮絮叨叨说起了自己小学时在杂物间看到的尸体,最后他大着舌头对白凯南说:“我当刑警就是,就是为了,查这个案子。”白凯南认真想了想,对他一笑,说:“你这个故事很奇怪呀,为什么你要去五楼?你的故事里缺少细节,你在隐瞒什么吗?”白凯南的眼睛亮亮地盯着他,他感觉浑身不舒服,一种莫名而巨大的恐慌感席卷了他全身,难道······夜色很浓,白凯南没看出他的神色不对劲,潇洒地笑了笑,说:“以你现在这成绩,想当刑警,还差得远呢。刑警这碗饭,是要靠天赋的,你和我弟一样,没这方面的悟性还非要端着碗饭,只能砸了自己的脚。”他没说什么,看着白凯南自信的笑,他心里有一团火腾地而起,他从大家带的背包里拿了很多酒,推杯换盏间白凯南已经迷糊不清,最后白凯南含糊不清地说了句“你那个故事还有一种可能”就醉得不省人事了。


后来,他再没看见过白凯南。大学生活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去了,毕业之后,他从民警开始干起,勤勤恳恳干了八年,终于拿到了去参加刑警报名考试的资格。这次一共有十二个名额,他拿到的结果是落选,还差一名他就可以成为刑警了,难道真像白凯南所说的,他没有捧这碗饭的能力。他叹了口气,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,他回过头,是个有些脸熟的人,好像也是大学隔壁班的。那人见到他很高兴,自称是隔壁班的吴波,说老同学好久不见,邀他一起去下馆子。两人来到一个大排档,吴波自作主张点了几盘小菜,两人喝着酒,吃着菜,聊起了大学生活和毕业之后的工作,但都默契地避开了这次刑警资格考试,趁着吴波上厕所的空档,他看见了吴波手机微信给朋友的留言,说他已经考上了刑警。酒足饭饱,两人都聊到了当年的尖子生白凯南身上,吴波叹了一口气说:“可惜了,当年老师都以为凯南会是刑警界里的新星,谁知道他会死于车祸。”他也附和。“他是我好哥们,我最了解他,他那么一个缜密的人,怎么会在喝醉后在马路上乱跑拦都拦不下来。”吴波醉眼朦胧地看着他,继续说:“你知道的,他就是在我们班联谊那晚死的,太奇怪了。”他没说话,他不知道吴波是白凯南的好朋友。夜色渐深,他和吴波告别回了自己家。过了几天,刑警队那边打电话通知他,说那边有个空缺他愿不愿意过来,他欣然答应。走进刑警大院,看见通告栏上贴的新近招生的刑警照片,自己的那一张照片后面,还贴着另一个照片,那照片是本该来报道的吴波,不知为何没来,他盯着那个贴着自己照片的地方看了良久,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。


他对那具消失的尸体耿耿于怀,但他再没跟除白凯南以外的人分享过这些,也许白凯南说得对,这个故事有个无法自圆其说的地方,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,什么很重要的事。他也回去过当年的那所学校,只是后来改为了公寓,再后来被夷为平地建了工厂,那地方已经没有意义了。


他确实是个很普通的刑警,除了体能异常好之外,他在侦办案件上水平低下,也许他永远也搞不懂当年为什么那个男孩会失踪了。一天,他们接到警报,一个刚出了狱的刑犯在城西郊外绑架了一名人质,刑犯有枪,现在需要刑警队火力支援。他们赶到了现场,绑匪和人质都在大楼里,他们分头部署,刑警队长让人质家属先去里面跟绑匪交易,但不知什么原因,楼里开始骚动起来,队长一声令下“包围劫匪”,所有人开始向劫匪方向围拢过去。他终于看到了骚乱的源头,走廊里,三个人正混战着,队长命令大家别开枪。混战中的其中一个人突然抬头向刑警这边冲来,看到那张脸的一瞬间,他突然浑身一震,就算再怎么变他也能认出来,那人是当年那个“死去”的男孩,一些失去的记忆突然被唤醒了,那人也似乎马上认出了他,张口想对他说什么,却突然一个趔趄,一声枪响之后,整栋大楼都安静了下来,真相终于被送进了坟墓,再也无人知晓。


清早,在烈士墓园里站着一队衣着整齐的军官,他们是来送别战友的,一个在昨天被劫匪击毙的刑警。他们脱帽默哀以后,其他人都打算走了,只有一个新上任的刑警打算多留一会儿,刑警队长拍拍他的肩,语重心长的说:“凯东啊,这次你立了功,以后好好干,一会儿给你哥也上上坟,他如果知道你当了刑警一定会很欣慰的。”白凯东点点头,庄重地敬了个军礼,说:“是,队长,谢谢您这么多年的照顾,要不是您,我一个编外人员也不可能成为刑警。”队长点点头,走了。白凯东看着队长和其他人渐渐远去,原本严肃的脸上渐渐露出了古怪的冷笑。他回头看着新立的墓碑,遗照里的那个人他太熟悉了,是他小学时候见过的一个呆子。


白凯东出身于军警世家,他从小就没怎么得到过父母的疼爱,因为他有个聪明而且优秀的哥哥白凯南,父母把全部的心血都用在哥哥的培养上,但对于他的教育却忽略了。他恨哥哥,哥哥剥夺了他的梦想,他想报复。那时候,他注意到一个比他大些的孩子,那小孩似乎有些呆,不怎么跟人交流,他突然很想欺负那个呆小孩,但不是明目张胆的挑衅,那样子绝不会占到便宜。他默默关注着呆小孩,呆小孩每周二要去五楼值日,五楼都是空房间,一般不会有人来,他心中的计划慢慢成形,他要把呆小孩在五楼绑起来狠狠地打一顿。那天,他找到了机会,计划进行得很顺利,他把呆小孩的嘴封住,狠狠地打了一通,但他越打越害怕,呆小孩已经开始流血了,如果放走他自己可能会有麻烦,不如,杀了呆小孩。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,他拿起一条断了的椅子腿拼命敲打小孩的头,血从头上溢出,一开始呆小孩拼命挣扎,慢慢地,他不动了。看着似乎死了的呆小孩,白凯东松了一口气,只是他失算了,呆小孩突然睁开眼向他冲过来,他被撞倒在地,大件的杂物从他头上落下来,把他砸晕了过去,等他醒来时,他听见了走廊上有人跑的声音,他赶紧藏在了楼梯间。呆小孩带着老师来到那间他被绑的房间,然后说了些什么白凯东没听见,但他知道自己闯祸了,他没再敢回那间学校,磨着父母给自己转了学。


白凯东一手插着口袋一手拿着烟,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曾经的呆小孩居然成了刑警,还和自己的哥哥是同一届的。人质被绑那天,他作为刑警队长的线人伪装成人质家属,奈何劫匪狡猾,发现了他的身份。还好刑警及时赶到,但这也把劫匪惹恼了,他朝白凯东开枪,当白凯东回头逃走时,却正好看见那个已经成为刑警的“呆小孩”,“呆小孩”认出了他,也许是出于报复,也许是恐惧,“呆小孩”同时向他开了枪,他一个趔趄摔倒,一声枪响过后,劫匪和“呆小孩”都死了。


白凯东回忆到这,吁了口气,如果被刑警队长知道自己曾经干过的事,自己的线人工作可能就不保了。自己这么多年一直浑浑噩噩,要不是刑警队长念在父亲的旧情上给了他这份线人工作,他可能连糊口都难。不过,现在该闭嘴的人都永远闭上了嘴。他抽着烟来到了哥哥的墓碑前,哥哥白凯南的墓和好兄弟吴波的墓挨着,都有些年头了,白凯东蹲下来给两位都上了香。当年如果哥哥不贬低自己也许他还不会死的这么早,他那么想当警察,可是哥哥却嘲笑他吃不上这碗饭。那天晚上,他去接哥哥回家,不知为什么,向来谨慎的哥哥喝了不少酒,已经不省人事了,他发现这是个难得除掉哥哥的机会,他把车开到一段漆黑的马路边,自己借故去买东西,让哥哥一个人留在马路上。果然,哥哥被撞死了。而吴波,如果他不多管闲事,自己也许会放过他,但他一直怀疑哥哥的死和自己有关。本来天各一方他以为吴波会就此罢休。但几年前吴波给自己发微信说自己当了一名刑警,他明白了其中的威胁,便在那晚跟踪他到家里,在吴波点的外卖里给他的菜里加了点东西,后来他死于意外的食物中毒。


白凯东最后深深抽了口烟,将烟屁股随意丢在地上用脚碾灭,之后插着口袋随意地向墓园的大门走去,快到大门时,他挺起胸膛,换上一副庄严的神情走出了墓园。


只是,这一切的真相,都无人知晓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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